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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8章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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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比苑氏、周氏一族世代在大魏做官,也不比封侯拜相的边关将军、六部尚书那样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,顾氏往上数三代,只有顾令仪的祖父当年做过东宫的太子太师。顾家世代都是读书人,才子佳人每每总有顾氏身影,等到顾令仪这一代,其实本与朝堂没什么关系了,于是她才能清清白白地入了通政司,实现她要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的满腔抱负。顾令仪是顾家唯一的血脉,等到她亡故后,顾长思也再没有了顾氏这一脉的亲人,祠堂也渐渐尘封,安静地坐落在长安城郊。这是个好地方,因为就算是宋启迎也想不到,这封遗诏最终会落到他的眼皮子下面。邵翊立刻就想出发,但念及顾长思的身体还是堪堪憋住了兴奋的神色,道:“你是修养几日,还是……”“走吧,不必修养,夜长梦多。”顾长思瞟了他一眼,“再说,我看文榭你已经迫不及待了,那就闲话少叙,先办正事。”“我这就去准备马车。”邵翊吩咐道,“阿声,你陪着殿下出来,将兜帽带好,长安城快要入冬,天气寒凉,不能着风。”“是。”邵翊风风火火地出去了,孟声送完主子,转头一看,顾长思已经自己摸索着下了床,连日折腾让他本就消瘦的身体愈发形销骨立,孟声赶紧去撑了他一把,简直怕捏碎他的骨头。“殿下,当心……”“你叫孟声。”顾长思突然开口,他见到孟声这么久了,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与孟声说话。孟声吓了一跳,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聊天:“是。”“钦天监前任,不,应该是前前任钦天监监正,我记得也姓孟,”顾长思回想了一下,“他是你什么人?”孟声手一抖,低声道:“是臣的父亲。”“哦,”顾长思意味深长道,“你的父亲。”“殿下!”孟声扑通跪下,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,悲怆道,“臣知道,当年说殿下命主不祥,逼您改名换姓、挪出玉牒的人是臣父亲,但当时、当时是宋启迎逼迫他的!”“臣之所以今天会站在这里,就是因为当年天象案后,您被迫改名换姓,可宋启迎怕世人知道他的险恶用心,于是暗中杀害了父亲,对外造出暴毙假象,可臣见过父亲尸骸,那分明是中毒而死!”孟声心痛道,“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!臣会站在殿下这一边,还请殿下不要责怪臣的父亲,他也是被逼无奈、含冤而死啊!”他那模样太过于狼狈可怜,明明都怕得要死,但还是壮着胆子揪住了顾长思的袍角,泣不成声。

顾长思垂着眼睛,轻声道:“起来吧,我只是随口问问。”“殿下……”“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,”顾长思勾了勾唇,“说的挺好的,难怪郜文榭会把你留在他身边,当他的心腹之人。”这八个字有什么好值得回味的,孟声最后也没弄清。顾长思没有解释的意思,只是扯回自己的袖口:“走吧,再这样下去,郜文榭还以为我临时反悔,把你怎么着了似的。”“殿下,可以走了。”说谁谁到,邵翊推开门,用目光示意孟声稍微等一下。顾长思假装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机锋,披好大氅从善如流地出了门。“你现在立刻进宫一趟,守着明德宫那老家伙,别让任何人靠近。”邵翊将自己的令牌拆给他,“北境那边迟迟没有动静,我本来想和那边一同起势的,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……罢了,不等了,只要看好明德宫,此事一定可成。”孟声领命正要离开,邵翊又一把把他扯住。“大人还有何吩咐?”“那个蛊毒,你确定没有解药吧?”邵翊深深地望了一眼顾长思消瘦的背影,如今关心情切不再、嘘寒问暖不再、伏低做小不再,有的只是深深的犹疑和警惕,“虽然已经表明忠心,我也不想这样,但人心隔肚皮,既然已经有事情脱离了掌控,那么不得不留个心眼以防万一,真出了纰漏,我们也得赚回来些什么,对吧?” 归来顾家祖宅,顾长思下马车的时候狠狠地恍惚了一下,这座承载着顾氏世代先人的房屋随着顾令仪离京而彻底沉寂下来,据说她离开前结算了所有府中下人的工钱,嘱托那位在这里洒扫数十年的老翁临走前挂上把锁,也算是这座院落的一个终结。现在想来,怕是那时,顾令仪便已经能够预见自己客死他乡,无法再回故居看上一眼的未来了。“大人,锁开了。”邵翊没有顾长思那样近乡情怯的心情,焦急地望着手下将那把铜锁捅开,尘灰扑面而来,他硬生生遏制住自己猛地迈出的脚步,转头冲顾长思做了个“请”的动作。“殿下,臣手里有布巾,需不需要戴上些,遮挡尘土?”余光里瞥见顾长思用手抵住了鼻端,邵翊立刻殷勤道,“房屋老旧,是有些难闻,但眼下只能快,我们……”“不必了。”顾长思推开他,“走吧,我带你们去祠堂。”进了主院,迎面是一湾已然干涸了的池塘,年久失修的围栏在经年风吹日晒下变得残破不堪,依稀可辨曾经规整如新、有人架杆在塘边垂钓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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